有定夺,听游路说你记忆向来很好,怎么才几个时辰前的事,你就忘了。”
子弈并不急于辩解,而是盯着棋局看了又看,似要将这盘棋看出花儿来,“是吗?这局棋真的是黑子赢了?”
司徒蕊缄默。
屋外,雨势有所收敛,淅淅沥沥的雨声粹打着青石路面,屋内,昏黄的油灯将子弈半边镀金,修长的手指中转动着最后一粒白子。
僵硬的气氛在两个人中间拉扯,良久,子弈才叹了口气,“其实……”他缓缓落下手中的白子,“是白子赢了。”
“十五敌六十,黑子惨败。”
子弈依依不舍的将手拿开,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之上,这局棋,白子赢的太漂亮,明明只有十五子,却硬生生劫杀了他的大龙。
如绵绵情意戛然而止,剑锋锵然挥下。这局棋若是再下,黑子将永无翻身之地,天下将会是白子的,若是持棋者有心,棋盘之上将永无黑子。
而他,却后知后觉,曾还得意的认为这局棋他赢了,这是多么可笑!
棋盘之上的白子似钢刀一样戳入他的眼睛,如中午柳树荫下,那人一身素衣,窸窣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素手轻弄,一粒白子悠悠闲闲的落入棋盘。
这一落,就劫杀了他的大龙。
司徒蕊依旧缄默,这局棋不用子弈说,她已经明白他来这里的目的,当一个聪明人对上另一个聪明人,要么成为死敌,要么成为至交。
二选一,别无他路。
“你总输棋,”子弈淡然开口,“是不想赢,还是另有目的。”
“你说。”
一白子飘然而落,子弈轻松收了四个黑子,“我听闻你来的时候也是一个雨夜,从古至今,你是第一个敢在相府门前威胁相国的人,也是第一个敢用利剑来评价自己的门客。”
“事在人为。”
又一白子落下,黑子收走十个。
“听闻朔国长公主坠崖身亡,可陛下搜索许久也没找到长公主的尸体,甚至连残骸都没发现,你说……她会去哪儿?”
再一白子落下,黑子大片江山被毁。
怜儿身子僵在原地,紧张的盯着司徒蕊。
油灯下,司徒蕊发髻高束,衣服被雨水浸湿大半,秀眉舒展。“她会投身朝廷权贵门下,调养生息,伺机报复。”
怜儿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调养生息,伺机报复?
子弈嘴角高高扬起,眼底布上浅浅的阴霾,“的确是好办法,不过在时机成熟之前,她必须隐姓埋名,收起所有的光芒,然后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他抬头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怜儿,“比如,做一个需要婢女出头的草包。”
司徒蕊浅笑不语。
子弈是何等的聪明,若是没有任何把握,他绝不会来这里和自己摊牌,而之所以来这里摊牌,就说明他有需要。
世界上没有没缝的石头,也没有无*的人,只要一个人有*,有需求,无论是财、权、只要她司徒蕊能做到的,必然会答应。
而她所付出的,他日必然百倍的取回来!
子弈漠然的将目光放在司徒蕊脸上,“放着尊贵的王后不做,却要混迹山野的人,的确很少见,明日,不知我是否有幸目睹这样的精彩?”
“理由。”
“你……”黑子落下,十七个白子损失过半,子弈卷着衣袖收起那些白子,“心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