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清睁开眼睛,迷蒙中竟又看到了白陆轩。
像是披着最纯洁神圣的金光,他从天而降,面带微笑,将她拥在怀里,一点点温暖着她。
“不要迷恋这种幻觉,你知道的,我只是幻觉。”
“幻觉你就好好当幻觉,不要有自己的意识。”孟清蜷缩在幻觉中喃喃道。
“你还是太小看自己了。我的意识,就是你的意识。”这个幻觉继续说着自己的理论。
“那你告诉我,我的意识是什么?”孟清问着自己的幻觉。
“想去找我不是吗?真的我,比幻觉实在得多。这个世界找不到温暖了,只剩下他了。”
温暖?是啊,这个末世好冷啊,为什么明明烧着大火,还是冷呢?世界是不是就这么冷到灭亡了呢?
她还是在幻觉中睡了一觉,但是梦境中却没有出现白陆轩,那些都是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都与damon有关,在nada树林外送她手链,为她梳头,生日的时候,亲手为她剥鸡蛋。他还问她:“你猜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哈哈哈,先有蛋壳!”孟清笑着回答。
“别人都是吃蛋糕,我小时候却吃不起蛋糕,所以只能吃鸡蛋了,一年还只有这么一次……”damon开始回忆起往事。
孟清将手中的鸡蛋一分为二,十分大方地分给damon:“喏,我请你吃!”
damon笑着将孟清抱在怀里。
一场梦醒来,孟清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和damon有过那么多快乐的回忆,可是为何,在此之前,她一点都没有想起来,心中只有仇恨,满满的仇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自从飞鹰重新掌管生命延续公司,小q似乎真的便不再对孟清殷勤了,安分的做起了自己数据组的工作,不再做什么白日梦。
不过孟清在生命延续公司的地位依旧高贵,应该说,比从前还要高上几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一如既往的冷,甚至找了斯特凡来问自己是不是得了渐冻症,斯特凡给她全身仔细的检查了遍,身体是没病的,看来是心病。
“身体的病我能治,心病,我治不好。”斯特凡给孟清下了最后通牒,看样子是绝症了。
孟清觉得,有病得治。
这些日子以来,飞鹰对孟清却是不管不顾的,但在孟清记忆中,他曾经也是一个慈爱的好父亲。公司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多忙,孟清清楚地知道,他在故意避开她。或者说,等她去找他。
这天夜里,孟清的冷病又犯了,这一次,她不再打算蒙着被子度日了,这样治标不治本,问题的关键,还在飞鹰。她敲开了飞鹰的门,飞鹰似乎也等着她。
“我失去了一段记忆,是你封锁的吗?”孟清坐了下来,连寒暄都不再多说。
“是我。”飞鹰坦诚回答,眼睛却不看孟清,那不是心中有愧不敢直视,他语气冷淡,那表情,其实是轻视。
“我的梦境,是你造的吗?”孟清继续追问。
“是我。”飞鹰的语气一如刚才。
孟清听到此处,咬紧牙,强忍着恨意,继续问道:“那你知道那是一个噩梦吗?”
“知道。”飞鹰依旧笑得淡然。
“为什么?”
“我要你恨!”
“为什么……”孟清继续问道。
“我要你亲自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上刑台,我要你亲自看着她灰飞烟灭,要你一辈子都被仇恨吞噬!你在梦中沉睡那十年,其实我一直等着你醒来,等你醒过来,就是我复仇的时机!世界上最痛快的复仇,莫过于让仇人的女儿亲自杀死他的父亲!”飞鹰笑起来,笑得扭曲而恐怖,眼睛里闪着的光,一如那一日刑台上的火焰,疯狂无情。
“为什么!”
“因为你是安玉智和那个人的野种!”飞鹰的双眼布满血丝。
孟清惊地后退几步,她这一生,自以为聪明,到头来,却原来一直活在一个复仇的阴谋中,亲人不是亲人,仇人不是仇人……
她呆呆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了生命延续公司的出口,看守的警卫拦住她:“小姐,你不能出去。”
孟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原来就算意识混沌,身体也知道,她的心,想离开这个地方。
她抬起头,不再是那失魂的样子,一双眼再次变得深邃,如宇宙中最幽远的黑洞:“我想走,谁也别留。”
看守的警卫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孟清离开,动不了,说不出话。
孟清走出公司,走进那一片nada林子,夜凉,无月无星,她似乎感受到当初白陆轩的心情。
那时,她对他说:“勇者不畏哭。”
现在,她却告诉自己:“勇者不哭。”
这仇恨纠缠,她该如何是好?再杀回去报仇?可就算报了仇,杀了飞鹰又如何?她要的,是一份家的温情,可偏偏,似乎是怎么也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