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子墨哥哥

    精巧的院内有数十棵梅花树，此刻，凌霜而开，艳红的花朵映在雪光之中，分外显眼。一阵带着清冽的花香扑面而来，雪霓伸手接住几片往下坠落的花瓣，叹道：“好可惜哦，风大，吹落了一地的花瓣。”

    “快走罢，别让姐姐们等久了。”

    “管她们做什么？小姐和她们亲姐热妹的，可除了三小姐，她们哪个把小姐当妹妹待了？”

    “没关系，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家怎么待我的，我就怎么还人家！”佟嫣然扶着雪霓的俏肩，缓步向前走去。

    “嘻嘻，小姐，昨儿真的让奴婢担心坏了。”

    “担心什么？担心我又被夫人惩罚跪雪地？”

    “是啊，小姐打了四小姐，又捆了宋婆子，奴婢还以为夫人会大发脾气呢。没想到，夫人不仅不生气，反过来还让周端家的送来了新衣裳，还要领小姐进宫去。”

    “所以说，有时候啊，人不能一味的受气，该反抗的时候就得抗争！”

    雪霓很崇拜地频频点头：“小姐，我最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了。”

    “傻丫头。”

    雪霓歪着头看了一眼佟嫣然，不解地问：“小姐，今儿为何又打扮成这样了？昨儿的那身衣裳多好看？夫人送来的也好，小姐为何不穿呢？”

    嫣然点了点雪霓的额头，笑说：“人有时候也需要伪装的。”

    “进宫去见皇上、太后，不是得更加着意打扮，为何还要伪装呢？”雪霓更是不解。

    嫣然也不解释，简短地说：“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鹅毛大雪仍在纷纷下，间尔夹朵着雨点。通往上房的小径已被婆子们扫去了积雪，但不一会儿道上便又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穿过一片萧瑟的斑竹林，前头便是二小姐佟媚然的迎风阁。

    恰巧，紧闭的院门，吱哑一声开了，走出一群人来。

    嫣然微微低头，眼睛的余光只瞧见尺余前头的一道绣着折枝莲花边的袍裾，大红色的尖巧鞋尖。

    满府的小姐丫头里头，只有二小姐媚然暗地里喜欢学南边女子的样子，虽不缠足，却把绣花鞋做成尖头的，且将鞋内垫高寸许。走起路来，细腰摆柳，袅袅婷婷，无限生色。

    府里的那些丫头婆子常在背地里说，都统府的六位小姐，论长相，五小姐嫣然最出色；论体态和待人接物，那当属二小姐媚然。

    “二姐姐早。”嫣然上前一步，施了个半礼。

    佟媚然赶紧还礼，亲热地拉起嫣然的手：“姐妹之间何需这繁冗的礼数？总说你总不听。五妹妹，今儿天寒地冻的，你怎么穿得这样少？瞧你小手冷的，像冰坨。”

    说着，就要解身上的猩猩毡。

    “二姐姐，我不冷。”

    佟媚然扭头朝雪霓皱了皱柳眉：“你家小姐是个省事的，那你们是干什么的？冻坏了她可如何是好？”

    “二姐姐，别怪雪霓她们，是我不愿意多穿，穿得太厚实了显得太笨拙。”

    媚然携着嫣然的手往前走，笑道：“我知道了，五妹妹是担心穿得太厚实显不出你那袅娜的身姿来。”

    嫣然一笑，并不反驳。

    媚然却怔忡了，五妹妹自小就不会笑，可她刚才竟然笑了，笑得那样的妩媚，那样的阳光！

    “五妹妹，你……”

    嫣然接过话去，打量着媚然笑道：“二姐姐，你今儿真好看。”

    二小姐佟媚然确实算是个美人儿。她瓜子脸儿，肤白胜雪，细眉细眼，一笑成新月芽儿。精致的飞燕髻上，右边插着姬柳慧心累丝珠钗，左边是一朵红色堆纱宫绢花。身上穿着狐狸毛领银红绣百蝶窄梢小袖袄，水绿色锦缎绣荷莲长袍，外面披着大红猩猩毡……

    “是吗？”佟媚然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周身，心里越发的得意。为了今儿的进宫，她在穿戴装扮上可是着实的下了一番工夫。

    “二姐姐！”

    一声娇唤，就见从玉带溪上的泻玉亭里走出两个人来。

    待走近才看清，原来是四小姐佟娇然和她的贴身大丫头迎春。

    “二姐姐，昨夜我让迎月送去的鞋样子可喜欢？那可是妹妹特地央管事婆子去外面办差的时候上绣铺挑的。”四小姐娇然笑意盈盈地拉起佟媚然的手，问。

    “四妹妹费心了，我可喜欢的紧。”

    佟娇然回头，发现佟嫣然也在身后，顿时怒眼相视，咬碎银牙：“你……你怎么出来了？”

    嫣然淡然一笑：“四姐姐，这得问母亲去。”

    佟娇然实在想不通，嫡娘这是怎么啦，往日厉害的手段上哪去了？佟嫣然不仅打了自己捆了宋婆子，还夺门外出。夫人竟然不惩罚她，还让她出来……这也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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