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残碎的尸块、蜿蜒的鲜血。

    


    没有惨叫,整个场景都是灰黑色的，安静得几乎耳鸣的街角上,透过少女冷漠如同坚冰的视野,是无限延伸的黑线。

    


    那些黑线的存在荒谬又令人作呕.......是象征着死亡的黑线。

    


    黄濑凉太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在旁观，一会儿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少女本人。他被那些不详的死线包围着，似乎内脏都被恐怖所冻结。眼前的尸块飞快地堆砌了起来,像磁带飞快地倒带，那个在街头堵截勒索他的青年重新又活生生地站了起来,满脸恐惧地缩成一团。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这颤抖的哀求声刺痛了黄濑的神经,下一刻，他又成了少女本人,抓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去,无视他极力反抗的意志和无声的恳求，刺进了那青年的眉心。

    


    黄濑的喉间堵着一声绵长的呐喊，让他如同一条缺水的金鱼一样，只能伸直了双手，朝那个眼角淌出了血泪的少女极力地伸直了双手，扑腾，挣扎，却怎么都无法靠近。

    


    一瞬间，青年就重新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尸块。

    


    ......

    


    黄濑突然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的他不仅没有丝毫休息过后的舒爽和精神，反而觉得手脚灌了铅似的疲倦，呼吸断断续续地卡壳，抬手一抹，一额都是冷冰冰的汗水。

    


    窗户外还是黑漆漆的，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特别耀眼。有奇怪的鸟类的叫声偶尔响起，一声一声，周围的人家几乎灯火尽灭。

    


    黄濑发了一会儿呆，才伸手到床头摸索了一下，电子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万籁俱寂的时间，但少年却怎样都没有办法再次闭上眼睛。

    


    距离那个噩梦般的场景，才过去了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前，他兴冲冲地从篮球部的部活里脱身出来，满身心都想着向阿阮道谢，脑里反反复复徘徊的，都是少女咬着冰棒、没有表情、眼里却含着平淡悠远的样子。

    


    ——明明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家伙才对......

    在他被袭击，到阮眠眠出现，然后他被人从背后偷袭，少女发怒……这过程他已经不太想去回忆。黄濑只记得自己昏迷前最后的记忆：一个有着橘色眼眸的男人将少女搂在怀里，望看他的眼神冰冷着带着隐约可见的杀意。

    黄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被包扎好了。那时离事情发生只过去了两个小时，他不顾父母的劝阻，硬是冲出了医院，回到了那个被堵截的街角，却发现现场干干净净，别说什么尸块肉碎的，就连点血迹都没有……

    少年当然不会知道，在他昏迷了之后，阮眠眠一个“火焰熊熊”、再一个“清理一新”，毁尸灭迹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八个小时后的现在，黄濑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呆呆地注视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血管里奔流的血液一片冰凉。

    


    惊恐，无措，失落.......更多的是心疼。

    


    也不知道究竟在心疼什么，金发的天才觉得自己那颗从来都无忧无虑的心脏快要疼死了，那种好像被生锈的铁钉不断蹭刮的痛楚，简直要挣脱心脏的束缚，窜上气管，几乎融入了每一个呼吸的气息中。

    


    “做梦的吧......”少年自言自语，“开玩笑的吧......”

    


    黄濑摸出手机，盲目地在资料里翻找了一下，调出之前在游戏机厅随意拍下的照片：闹哄哄的人群中心，被游戏机荧幕的暖光映照着脸庞的少女眼神专注，浅色的女生校服显得她有些稚气，本来僵硬的表情轮廓似乎被软化了一般，在围观的人的包围下，总算驱散了孤冷的气质......

    


    少年仰躺着，呆呆地盯着照片里变得尤其陌生的少女，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发送键，发送对象：小黑子。

    


    只过了一会儿，手机就震动了起来，黑子的回信简单有力：嗯。

    


    “......”一瞬间内心变得更为纠结了的黄濑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能继续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感受着越来越难受的复杂一圈一圈地缠上脑髓，忍不住又向黑子回了邮件。

    


    黄濑：呐，小黑子，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一个你身边的朋友，是个很......可怕的人，你会怎么办？

    


    黑子的回信依然很快：黄濑君，你和阿阮小姐是朋友这件事，和她可不可怕有什么关系？

    


    “我又没有说是小阮......”黄濑嘀嘀咕咕的，翻身将脸埋入枕头，忽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黄濑猛地抬头，点开邮件。

    


    小黑子：早睡早起。

    


    黄濑哭笑不得，沉默了一阵，终究舌根一阵苦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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