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寒愣在了原地,本以为这是什么感人的重逢,哪晓得她一个石头砸了上来,连忙侧身一避;她却毫不气馁,一把抹干眼泪,又拾起一块砸来。
片刻之后,傅茗渊几乎将脚边能举得动的石头都扔了过去,而阿寻和那老妇正站在一旁看。少年的脸上满是惶恐,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嘴巴张得老大。
“矮子……”夏笙寒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道,“要是砸中了残废了怎么办?”
“那正好。”傅茗渊冷冷地回道,“残废了就跑不了了。”
“……”
言罢,她缓缓向着他走了过去,分明是如此陌生的装束,却熟悉到令她鼻尖发酸:“谁准许你不告而别的?”
夏笙寒微微一怔,徐徐放下了手,默然背过身去:“你走罢。”
“……?”傅茗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顿住了步伐,“你说……什么?”
“我说,你走罢。”他咬字极为缓慢,重复了一遍,“你也看出这是苗人的地方,他们不欢迎外人。”
“外人?”她的手甚至有些发抖,“对你而言……我是外人?”
这一回,夏笙寒并未作答,只是推开了屋门,重又走了进去。傅茗渊的目光紧锁在他的背影上,直到他关上门才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请回罢。”
她尚未靠近,忽然有人伸手挡住了她,正是阿寻的奶奶,披着长长的斗篷,独特的帽檐之下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看装束似乎是寨中的蛊婆。
“我找他有事。”傅茗渊咬着唇道。
蛊婆摇摇头,似乎叹了口气:“他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傅茗渊猛然看向她,“他住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听到她的质问,蛊婆只是摇了摇头,似是在叹气:“阿寻,送客。”
阿寻立即应声点头,走到傅茗渊的面前,示意要将她带走,而她却迟迟不肯动,面向那扇紧闭的屋门,叫道:“如果你完全不想看到我,可以直接告诉阿寻不准带我过来……可是你没有这样做,不是么?”
屋内寂静如死,无人回答。
“我曾经不止一次以为你死了,我甚至都设想过如果真的找到你的尸体我要怎么办。”她闭上了双眼,哽咽道,“既然你还活得好好的,有什么解药……我们不能一起去找?”
说到最后,她的眼眶不觉又红了,连阿寻也不敢再催促她走。
尽管伪装得很好,这半年来她始终很心慌。她习惯去估量每件事,思考最坏的结果,以不变应万变;然而每每设想如此的结局,都会令自己心有余悸。
然而,夏笙寒始终没有出声。
像是料到了这个结果,傅茗渊捂住了双眼,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一睁眼,瞧见蛊婆正捧着一个罐子站在她面前,似乎是有些不忍心,叹道:“他不肯离开,是因为他身上所中的蛊,只有老身可以解。”
“……蛊?”傅茗渊心里忽而咯噔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他不是中剧毒了么?”
“剧毒?”蛊婆摇摇头道,“他所中的乃是苗疆罕见的阴蛊,阴寒至极,在他身体里潜伏了好几个年头;还好他的身体还算强壮,若是换个身子骨弱的,恐怕根本撑不下去,可惜……”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一下,似乎是隐瞒了什么;傅茗渊却未在意她话尾的停顿,惊愕道:“好……好几年?!不可能,他在通州中毒分明是去年的事,怎么可能已经过了好几年?!”
蛊婆疑惑地望了望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这阴蛊在他的身体里起码呆了五个年头,一直在沉睡,直到去年他中了剧毒,才开始侵蚀他的身体;那剧毒已经解了,可是这蛊却……”
傅茗渊恍然大悟地捂住嘴巴。
如果不是那次在通州被豫王下的蛊,而是在几年之前,难道夏笙寒……早早地就被朝中的某个人盯上了?!
“不……不可能。”一时间,种种猜测令她几乎要窒息,烦闷地扶着额头,“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先前一点反应都没有?”
“或许只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蛊婆耸耸肩道,“要解开阴蛊很难,要对人种下阴蛊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须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也只能是身边之人。”
“……身边之人?”傅茗渊一怔,“阿寒的亲卫在十多年前就解散了,剩下的便是……”
不,严公公从夏笙寒儿时起就在他身边,无需等这么久;那这般说来,除了她以外,也只有……
陛下?
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连忙甩了甩脑袋,追问道:“那这阴蛊……要怎么才能解开?”
蛊婆顿了顿,有些无奈地摊开手,缓缓走回屋子:“办法是有,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为什么不愿意?”
蛊婆没有回答,只是进屋后将门带上,浑浊的目光有些复杂:“因为成功的几率……只有一成。”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有稀疏的阳光照进了小屋,显得苍凉沉寂。屋中的摆设朴素简单,却处处洋溢着苗人特有的气息。
这座寨子大约是很久以前便建在秣陵附近的,没有受到洪灾的影响,居民都是土生土长在此地,除却装束之外,生活上大多融入了延国的习惯。
夏笙寒是在去年入冬之前找到这里的,他本是决定回秣陵一趟便离开,谁知却因阴蛊的发作而倒在了城外,恰好被路过的阿寻看到,以为他是流浪至此,遂找人将他带了回去。
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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