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我便永世陪伴你

>     “你想说什么？我们先回去在慢慢说好不好？”叶承先那一脸的痛苦刺得钟云狂胸腔发胀，只好越发温柔地低哄着怀里的男人。

    依旧锲而不舍地试图推开钟云狂，叶承先看向叶南啸的眼神里有愤怒、怨恨、恐惧与深深的绝望，极为复杂的目光，看得叶闲本就不安的心微微漏掉一拍。

    自己的父亲从来不会露出那般绝望的神色，尽管是被囚在地下室，为了保护自己而迫不得已杀死那些异能者时，都不曾有。

    何事竟会让他……一脸绝望？一怔，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重。

    同一时刻，钟云狂终于发现了怀里人的不对，那瘦成了皮包骨的手紧紧艰难地抓住自己的袖子，往外推着，泪水洒落在腮边，模样既痛苦又格外无力，眼神里是浓浓的哀求与爱恋——

    “钟爸！闪开——”夹杂着叶闲仓促而惊骇至极的声音传来，叶承先用尽力气掀开自己的衣服，靠近左胸的位置，一枚指针‘滴滴答答’转个不停……

    尽管倒吸一口凉气，钟云狂抱着怀里人的双手却并未有丝毫颤抖，抿紧的唇又松开，一低头，吻上叶承先那泛白而略略冰冷的双唇，温柔至极的辗转吸吮。

    极致联系，道不尽温柔似水、诉不完情深如诗。

    只要一秒，松开双手，自己怀里的男人会永远离开他的身边。性命与爱的争逐，钟云狂勉强挤出一丝幸福的笑，紧盯着满脸泪水的人。怀里的人是他兜兜转转二十年才找回的挚爱，发誓此生不再失去的挚爱……他怎能再次放开他？

    怎能……让他独自踏上那孤苦无依的黄泉路？

    若是终究要失去，我便永世陪伴你……

    粗犷的男人轻柔一笑，倾注了大半生的深沉爱意全数奉上，将怀里人牢牢包裹，甚至连那震天的爆炸声，也未能让他变色半分。

    转眼间，深情切意的两人被炸药弹起的烟尘所淹没，轰隆隆的震响之中，一片衣角如折翼的蝶，缓缓飘出——

    若是此番，我父亲出了意外，你当如何？

    没有他时刻在身边，这十年过得已是不易，此后，我绝不会再一次失去他。

    若是终究失去呢？……

    他执拗的问题终于有了回答，在提出这个问题的第二天。

    片刻，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讽刺地随着尘埃落下，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一如安静而爱意淡敛的两人，那般平淡而沉默。

    只是此时的气氛，绝无半分暖意。

    捏得发白的指尖克制不住地颤抖，叶闲咬紧了牙关，青筋直跳的额角泛着青白，缓慢将视线转向面无表情的叶南啸，哆嗦的唇角几乎被牙齿咬破：

    “他，是你的亲人！”

    “叶南勤的儿子，怎能算是我的亲人？叶家，不会再需要异能者。”叶南啸畅快地大笑，“不过你么，我倒是想留下来。”

    “叶家，绝无生存下去的可能！”淡漠的语气冷到了极点，叶闲轻轻颤抖的睫毛略略下垂，语气里充斥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这倒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若是我通知异能研究所，古武叶家的阴阳阵即将破灭，你说……叶家是不是就完了？”

    “果然是个聪明又绝情的小子！只是，恐怕他们对你的兴致……比对这么个死的阴阳阵要高得多吧？”叶南啸满意地看着叶闲渐渐铁青的脸，成竹在胸，“况且，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踏出我叶家半步？”

    视线从不远处那几乎被炸到了一堆的尸身上移过，叶闲不可抑止地浑身颤抖，半晌，终究转过眼去。

    “给我带下去！”一声令下，做梦都想逃离的少年，再次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只是这次，再没有了那软弱不堪但一心护着自己的父亲。

    沉重的铁门开启与世隔绝班的帷幕，叶闲深吸着气松开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唇，目光在窄小的空间里梭巡。

    小闲，饿了没？

    小时候，这是叶承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语，因为他们之间除了这个，再也找不到别的话题。

    小闲，你没事了？

    长大后，自己那温吞的父亲说的最多的变成了这句，因为除了这个，再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渐渐地，叶承先开始怕他，害怕自己的儿子不经意一个冷眼，那让他无地自容愧疚难当……

    如今……如今么？叶闲苦涩地轻笑，不知不觉间漫溢而出的疲惫几乎将整个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