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啊,他心中叹着气,自己以往果然还是把她想的太懂事了点。
他微微欠身将手中的小瓷罐子放到了云蘅的面前,用尽量和蔼的语气说着:“往后还是少碰些冷水罢。我的那些衣物,跟以往一般,交由那些士兵去浆洗就好。还有每日的这些饭食,也跟以往一般,让伙房送来就好。你只是我的徒弟,无需每日打理我的饮食。”
云蘅终于从晕乎乎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呆呆的看着李翊,一时不知道这是该对他心生感激呢还是心生谨慎呢。
最后她觉得,还是谨慎点比较好吧。
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哇。从来没有一个人会亲手给她涂抹药膏这种事,而且还是长的这么秀色可餐的一个人......
啪!赶紧将头脑中的这些旖旎情思赶走!
于是云蘅坐直了身子,严肃着一张小脸,很正经的说着:“师父你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徒儿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那是情理之内的事。所以师父以后还是让我继续来照料你的日常饮食吧。”
开玩笑。这可是难得的能接近他,在他面前刷存在刷好感的机会,如果痛失了这个机会,她哪里还能抱到这么粗的大腿。
她眼中的神色太坚毅,看来轻易是说动不得了。李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泛起一丝苦笑。
他李翊,也有说话被人反对的时候。
只是,她这言下之意,是将他当成她的父亲了么?只是天底下又哪里有他这样的父亲了?
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可是对面的云蘅还在提着一颗心,生怕李翊又开口坚持不要她再来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师父?”所以她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
李翊抬起头来,就看到云蘅正微微的侧着头,一双润了水意般的黑亮眸子正满含期盼的看着他。
他还如何能拒绝?所以他唯有点头:“好。不过,以后浆洗衣服,淘米洗菜还是尽量用热水吧。若是炭火不够,只管来跟我说就是。”
云蘅心中大喜,急忙点头:“好。”
看她笑逐颜开的样子,李翊也不由的微笑。
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他一向清淡的声音中也似含了浅浅的笑意:“吃饭吧。”
云蘅用力的嗯了一声,也拿起了筷子,打算开始欢乐的扒饭了。
她现在的这个身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会觉得很饿很饿,饿的她恨不能一顿都吃个三碗饭下去。
可是筷子才刚刚到砂锅里夹起一个萝卜丸子,还没来得及送到口中呢,她就看到帐篷的门帘子被人掀开了。
屋外风雪太大,门帘子一被掀开,就有狂风卷着鹅毛似的雪花飘到了帐篷中,然后碰触到帐篷内的温度时,又瞬间在地上化为了一滩水。
而踩着那滩水的人现在正沉着一张脸,手按着腰间佩着的长剑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们。
云蘅都吓的差点跳起来了。
她以往见到的叶肖都是吊儿郎当,基本脸上都带了笑意,各种调侃她的。如现在这般手按着长剑,阴沉着一张脸的叶肖,她从来都没见过的好吗。
他这是要闹哪样?这样的架势分明就是要砍人的架势啊。
云蘅惊恐不已。手中筷子上的萝卜丸子就夹不稳,啪嗒一声掉到了方桌上,滚了几滚之后,然后又啪嗒一声,滚到了地上铺着的席子上。
而李翊在叶肖刚刚掀开帐篷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转头看了过去。待看清楚来人之后,他就如同根本没有看到叶肖一样,又转过头来,面色淡然的继续吃着他的饭。
但云蘅已经在那边想着她最近是哪里得罪了叶肖,不知道要是叶肖要砍她的话,李翊会不会出手阻拦。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啊!师父你可千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叶肖砍啊啊,不然就白瞎了我这段时间给你洗了那么多的衣服烧了那么多的饭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很诡异。云蘅恐惧惊吓,李翊神色如常,而叶肖,叶肖,他直接就已经是大踏步的走过来了好吗。
云蘅一时之间都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不会跳了。
她双腿软的厉害,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叶肖走了过来,站在她前面,低头看着方桌上正热气腾腾的砂锅。
但忽然,他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双脚一错,就那么盘膝坐在了方桌的另外一边。
然后他将佩剑放在了身旁的席子上,两只手放到了桌上,沉着一张脸看着云蘅,不耐烦的说着:“饿死了。快给我拿副碗筷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