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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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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上,轩元轩元帝一脸严肃,眉头紧皱。

    之前八百里加急,报边境战事有变,请求皇上派兵支援。

    “这么晚了,皇上突然召集,不知有什么要事?”一大臣一边往大殿赶,一边问。

    “你还不知道吗?听兵部说,边境战事告急,要求支援。”

    “你说这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此时来。三天后可是睿王大婚啊。”

    “是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嘘——小心点儿,当心隔墙有耳,万一传到太子耳中,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唉,赶紧走吧,难怪皇上这么着急。”

    大殿之上,轩元帝正襟危坐,一脸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严肃表情。

    “诸位爱卿,深夜召集大家至此,有要事相商。”轩元帝扫视了一眼大殿中提心吊胆的大臣们,以及他的几个儿子。

    “边境战事告急,八百里加急报已经递到兵部,请求支援。”轩元帝面不更色地说。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不知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启禀皇上,边境乃我西国御敌之墙,必须要固若金汤。只有边界安定,整个国家才能安稳。”宰相上前一步,弯腰道,“所以微臣以为,应当派兵支援。”

    “朕也有此意。”轩元帝摸摸胡须,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只是不知,派谁去边境平战好?诸位有何见解?”

    梁啸天听此,上前一步,抱拳鞠躬:“回陛下,微臣愿带兵前往,平定战事。”

    轩元帝点点头,看看他,却不言语。又将眼光移向众人。

    莫安阮理理衣衫,轻轻上前道:“启奏陛下,梁将军英勇过人,文武双全,自是不二人选。只是微臣以为,睿王长年在外,对边境环境情况,更加熟悉了解。若是由他一起带兵出征,胜算定当更高。”

    尉迟恪不动声色地看着莫安阮。

    轩元帝一听,道:“丞相说得不无道理,只是,这睿王十年在外,才刚刚回京。”

    “启奏陛下,微臣也以为,莫丞相此意甚好。睿王毕竟经验丰富,熟悉情况。与梁将军同去,定会胜算大增。”一大臣上前。

    “李大人此言差矣。”又一大臣出列,“睿王刚刚返京,理应多多留下来,熟悉京城环境。边境虽然告急,但也非睿王出征不可。李大人此言,莫不是说除了睿王,我朝中无人了!”两人针锋相对。

    “张大人,我并无此意,请不要妄自揣度!只是让睿王同军出行,又没有他意。张大人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尉迟恪在一旁不言语。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朕是来听你们的意见的,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轩元帝一言,众人又安静下来。

    这朝中党派之争,轩元帝随嘴上不说什么,心底又怎会不清楚?

    尉迟恪一笑,出列打住轩元帝的话:“回父皇,莫丞相说得很有道理,儿臣在边境生活数年,很清楚如何对敌之策,儿臣愿意领兵抗敌。”

    莫安阮在一旁看了看尉迟恪,又转头看着轩元帝。

    轩元帝捋捋胡须,略做思索。整个大殿便安静下来,没人敢说话。大臣对视,不开口,却都是心知肚明。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封睿王为定远大将军,领兵十万,出征平定边境战乱。”轩元帝赞赏的目光打量着尉迟恪,传令拟旨。

    安阮暗自愤愤地跺了跺脚。他本打算借此机会,将尉迟恪支开,让他离开京城。而由梁啸天带兵,尉迟恪做副将,又能制约他。当然,心中的如意算盘打着,只要是战争,哪能不死人?可惜轩元帝并不吃这一招,只让尉迟恪一人带兵出征。安阮没有想到,这反倒给尉迟恪一个带兵立功的机会,暗自气不过。

    商议完事,大臣纷纷回府,大殿又陷入宁静。

    “恪儿,你留一下。”轩元帝招手道。

    尉迟恪便等在一旁,听候轩元帝的命令。

    “不知父皇还有何吩咐?”待众人离开,尉迟恪上前行礼问道。

    轩元帝走下殿去,扶起尉迟恪:“恪儿,我们父子十年才见,如今又要分开,你可愿倍父皇吃用膳。”

    “多谢父皇关爱,儿臣当然愿意。”

    “去给你母妃道个别,晚上我会派人去叫你过来用膳。”轩元帝拍拍尉迟恪的背。

    “是。”一提起慕妃,尉迟恪心中便是一阵伤痛和思念。

    “恪儿,你这一去,又不知何时能回。”慕妃一听尉迟恪要带兵出征,又是离别,不禁悲从中来。

    “母妃不用担心,儿臣自会安排。兵部已经调兵,不久儿臣就要离开京城了。”尉迟恪看着慕妃日渐苍老的容颜,心中也是忧愁。

    当年的慕妃,是轩元帝独宠的妃嫔,是那样争强好胜,艳绝后宫。但如今已是铅华尽洗,无心争斗,无关世事。当初送尉迟恪出宫,虽有万般不舍,却也决绝。做母亲的,怎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子陷入刀风血雨兄弟相残的争斗中。

    轩元帝的那场血杀,已经在这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中狠插一箭,自己再也不堪宫中争斗。倒不如远离世事争端的好。本想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一切就会相安无事。怎料人算不如天算,一纸诏书,将自己数十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慕妃一袭青衫,端庄雅致,伸手轻抚着尉迟恪那张俊俏的脸。那种叱咤风云的气魄,高贵脱俗的气质,一点也没有改变。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

    “恪儿,陪母妃走走吧。”慕妃吩咐宫女掌灯,在前带路。

    母子两人沿着御花园的小径漫步。天上流萤,地上灯烛,交相辉映。明日是太子大婚之日,宫中今晚彻夜不灭灯,忙碌依然。

    尉迟恪伸手扶着慕妃,不言语。缓缓在这静夜中,透过灯火,看透世事。

    慕妃也不多说,只静静在路上走,一手扶着尉迟恪的手,一手拿着绢帕。母子俩走到花园亭台中坐下,宫女将灯笼挂上。摇晃的烛光中,看到慕妃一张担忧凄美的脸。

    “恪儿,你记得母妃跟你说的话。”慕妃神情严峻而不失温柔。

    “母妃放心,十年的南郡边境生涯,孩儿已经明白了不少。该怎么做,孩儿清楚。”尉迟恪扶着慕妃,“倒是母妃,不要总为儿臣担心,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慕妃笑着,“那有母亲不为自己儿子担心的,就算你长的再大,在娘的眼中你永远是个小孩。”

    月色明晃,风吹影动。刚整理好的牡丹,在风中摇曳。夜色中虽看不清容貌,却姿态翩然,美丽动人。竹影映衬,竹叶翻飞,除去繁忙的嘈杂,倒留得心中一片宁静。

    “出征在外,好好照顾自己。”慕妃定眼,看着尉迟恪,“母妃等你回来。”

    “母妃放心,儿臣很快就会回来的。”尉迟恪伸手握住慕妃的双手,“母妃也要保重。”

    “嗯。”慕妃点着头,抽出手,反过来拍拍尉迟恪的手,握住不放。

    母子俩在灯光中静默地坐着,无言。风吹,掀动两人的衣衫。

    “你不是要去倍你父皇用膳吗,快点过去。”慕妃起身道。

    “母妃不一起去吗?母妃还在恨父皇。”

    “恪儿。事过境迁,没有恨不恨的。现在只想你平安。”

    “儿臣先送母妃回宫。”尉迟恪站起来,走近慕妃,扶助她。

    母子俩沿着来时小路,准备回宫。两旁花开灿烂,是特意为太子大婚准备的牡丹。

    路的另一头,皇后携莫霏烟远远走来。

    “霏烟,你看,这些花满意吗?”皇后牵着莫霏烟的手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精心安排。”

    “马上就要改口为母后了。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般客套生份的。”安皇后笑道,轻轻拍了拍莫霏烟的双手。

    莫霏烟面带羞涩,暗夜之中,灯火之下,更显娇媚。

    牡丹朵朵,绿草条条,竹影晃动,人影飘渺。这一步,对与错,都没有回头路了。莫霏烟看着华贵的皇宫,这一切,都与她密切相关。可与她又是那样遥远,下一步,必须抓紧了。

    皇后见前方有人,便走过去。

    “参见皇后。”慕妃和尉迟恪一起行礼。

    皇后赶紧扶起慕妃:“不用多礼。你们母子出来散步吗?”

    “回皇后,儿臣是来与母妃道别的。”尉迟恪恭敬地答道。

    “睿王不是刚回京吗,怎么又要道别?”皇后一脸疑惑。

    “禀皇后,边境战事告急,父皇派儿臣领兵平乱。今晚特意来跟母妃告别,待完婚后,就准备出征。”尉迟恪说着,看看慕妃和霏烟。

    “哦,是这样啊。你与霏烟后天不是要大婚,皇上怎么就派你去边外了。”皇后笑道,边境的战火,离这帝都太远,离这后宫更是遥不可及。

    “男儿当以国事为重,儿女私情也只能等先安定外敌之后了。”

    “那本宫先在此,预祝王爷早日凯旋归来。”皇后一边想着让他离开凌安,一边也不想他能立下大功。

    “祝王爷旗开得胜。”莫霏烟一福,将保重二字略微加重语气。

    尉迟恪笑逐颜开,回礼道:“不敢当,那真是多谢皇后娘娘。”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莫霏烟。

    莫霏烟不言语,只是屈身答谢。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去歇息吧。”皇后解围道。

    “皇后说得是。”慕妃行礼,踏步离开。

    尉迟恪对着皇后点头,紧跟离开。

    皇后也带着莫霏烟,消失在暗夜中。

    大婚在即,且不提东宫那边如何,新娘子的娘家这两天是车马盈门,当朝的莫丞相府,未来的国丈府,这莫府的荣耀可非一日两日可以言语,人人都趋之若鹜。

    这可辛苦了安丞相,为了不显得自矜高傲,对于今日前来道贺的宾客是亲自迎来送往,忙的焦头烂额。这一日安阮刚刚送走太史令张氏夫妇,府中伺候莫兰眉的小丫头柳儿匆匆忙忙跑过来道:“老爷!老爷!”

    莫安阮正在为近日朝中之事,心烦意乱的时候,见到这柳儿跌跌撞撞,有失大家风范,一时想起女儿也是这般小家子气,上不得大台面,气就不打一处来,劈头便训道:“你要仔细!什么事这般慌张!好好伺候两位小姐上香,怎么就这般落魄模样!”

    柳儿虽然是个丫头,但因为是二小姐爹身,在府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何时见过安老爷这般疾言厉色,当即啜嗫不敢回话,道:“是……是……大……大小……大小……二小姐说……”

    安阮当下大怒,不顾尚且还站在二门口上,张口骂道:“糊涂东西!你有事便说,无事便退下,这般吞吞吐吐成何体统?!从前二小姐何等伶俐,都是被你们这起狗奴才教唆坏了,说起话来扭扭捏捏,细声细气,这般气度,如何要与别人相较?如今大小姐就要做睿王妃的人了,你还在这里大大小小支支吾吾,再拿不出一点天潢贵胄的气度来,安心是要叫人耻笑我丞相府不成?”

    那柳儿原先以为是自己失态,叫老爷在客人面前没脸,这才不敢说话,如今被老爷一顿暴喝,慌忙一口气憋足了叫道:“二小姐说…说…”

    安阮喝道:“到底说什么?!”

    “霏烟小姐不见了……”柳儿一惊之下,全盘托出,只是依然不敢大声,细如蚊蚋。

    但安阮还是听见了,丞相爷竟然心中一喜,面上却是大惊失色:“什么,霏烟怎么会不见的……”

    安阮原不想霏烟嫁给睿王的,但如今霏烟意外失踪,却让事情有了转机。众所周知,睿王与霏烟的婚姻看上去似乎是才子佳人良缘,但是说到底,还是一桩错综复杂的势力联姻。只是太子借机让人去睿王那当卧底。重要的是从此莫府与太子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皇上既然愿意赐婚,必然也是默许的。所以,对于睿王妃之位来说,莫霏烟莫府小姐的身份远远比她个人的姿容才貌重要的多。

    莫府的小姐并不是只有莫霏烟一个。

    霏烟虽然不见了,可是赐婚莫府与睿王的圣旨不能作废,声势浩大的大婚不能不结。

    安阮气的大骂:“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跟皇帝作对,一旦查出来,必定要他九族连坐!”距婚期还有二天,太尉府,密室。

    太尉府的小姐魏云,正气势凛然的坐在自家阶下囚的对面,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上浮出奇异的冷笑:“莫霏烟,你也想不到有今日吧?”

    魏云是太尉府中的独女,自幼被宠溺惯了,又自恃才貌双全,难免有些高傲。对当朝太子更是一往情深,这几乎是陵安贵族人人知晓的事情。

    “论血统,你不过是丞相的弃女,而且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被弃的那个人,哪里来都不知道的贱民,而我却是太尉府嫡出的大小姐;论世家,你是丞相之女,可我爹也是当朝太尉;论容貌,论才情,论机心,我哪一样比不过你莫霏烟?!凭什么你能不费吹灰之力便登上睿王妃位?凭什么你比我强?”

    其实在京城中,魏云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豪门闺秀,姿容才情也是盛名在外,只是太过好胜,万分不能忍受处处被这“纤纤月娥,袅袅霏烟”掩住锋芒。

    最要命的是,这魏小姐自幼恋慕尉迟恪,虽然尉迟恪流放边外十多年,但却用情之深。视睿王妃位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如今一朝被莫霏烟夺去,焉能不恨。

    如今终于得霏烟上香之际,把她劫来,定要叫她结不了婚,做不了睿王妃!好好搓一搓这袅袅霏烟的锐气!

    但是——

    “你这样做,可想过后果。”面对盛怒的魏云,霏烟却是款款坐在魏府的暗室中,虽然一朝沦为他人的阶下囚,那股孤标傲世的气度却是不输分毫,此时面对此生视己为最大敌人的魏云,仍是冷冷分析,坐怀不乱“你以为劫走我,睿王就会重新挑选妻子,立你太尉独女魏云为睿王妃?”

    “若不是你,睿王妃位迟早是我的!”魏云听着霏烟从容冷定的语气,竟然有些惊心,但自幼的好胜心与极强的自尊却不容她在气势上输给别人。

    “哈,做梦!如今你胆敢劫走未来的皇眷,已经是欺君,论罪当诛。何况我是皇帝已经诣婚的睿王妃,丞相府如珠如宝的三小姐。他二人若联手,莫说你父亲但尉之位保不住,只怕还要罪及九族。”

    “我与睿王之婚姻,绝非你我二人可以左右,这是势力与势力之间结合的纽带,而不是一桩普通儿女情长的姻缘。”

    “睿王今时今日或许会娶不到我,但莫府并非只有我一位小姐,众所周知,我不过是莫丞相的女儿之一。你可以今日就杀了我,让我做不成尉迟恪的新娘。但我保证,明日坐上睿王妃之位的女人绝不会是你魏云,而是我的妹妹,莫府第二位千金,安兰眉!”

    “莫氏不倒,太尉不能掌权,你,永远做不了睿王妃。”

    莫霏烟这一段话说的虽然不响,但却是字字掷地有声,加上霏烟天生的淡漠秉性,与这暗室中长年没有光照的潮湿空气,听来却别有一番寒凉彻骨。

    魏云虽强势,但毕竟还是少女心性,做这样的事,多少都有些心虚。她只道是心爱之物被人抢夺,如今杀了这个掠夺者便能解决一切问题,又岂能想到这些深意?好在她自幼长在太尉府这样的豪门世家,对于政治婚姻的分析很能接受与理解,也知道欺君大罪的结果,一时间如闻晴天霹雳,当即愤然离去。

    霏烟端坐,抬头望望幽蓝的小天窗里透出的一丝光线。寂寂无声。

    两天后魏云大小姐终耐不过内心煎熬,放不下荣华富贵、父母族人,回到暗室中,对依然端坐的霏烟切齿道:“若如今我放了你,你待如何?”

    “我自然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我依然可以姐妹相称。”霏烟定定道。

    “哼,”魏云银牙咬碎,冷冷发出一声闷哼。发间银簪闪过荧荧寒光,“如今杀了你弃尸于野,只怕没人知道是我太尉府的手脚。”

    “云妹妹若是不怕皇上的雷霆之怒,尽管如是做,”霏烟笑盈盈的端起室中粗陋的茶盏,浅呷一口,转而低声道,“最多一年,我自会将睿王妃位让与你,个中缘由,你自不必多问。”

    “我要如何信你?”

    “信与不信俱在云妹妹一念之间,到时我随意扶持一个贵族傀儡岂不是比扶你上位更容易,也更好控制。还望云妹妹三思”

    魏云沉吟片刻,从牙缝里迸出来一个字:“好。”

    霏烟略略的被魏云口中强烈的语气震住,抬眼望了望她的端庄秀丽的脸庞道:“魏小姐你要知道,国士待我,却未必国士报之啊。”

    不等魏云再次发飙,霏烟低头吹着刚烫好的老君眉,道:“如今我答应你便是。”

    大婚前一天,莫霏烟被魏云派人送回了莫府,所有流言不攻自破,安阮当即迎出府门,半嗔半喜:“吾儿哪里去了?”霏烟只说是被魏云请去府上做客,自己一时大意没有与丫鬟交待。请大家担心。

    阳光再次普照大地,颗颗露珠晶莹剔透,尚未晾干,轻轻翻滚,滑落草尖,润湿一地生命。御花园的芙蓉,怒放,每一朵都惹人怜爱。

    睿王府的宴席摆满整个庭院,清晨的时候,宫女太监们就开始收拾准备,一直忙到太阳高挂。

    御膳房亦是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大喜之日,有人欢喜有人愁。宫女端着托盘,小心上菜,每走一步,都小心万分。越是这种大场合,越是不能出乱子。

    睿王辰时便在府里准备,慕妃赶帮他整理衣装。一身喜气一身红装,梳理和发髻,整理装束,花费了好些时间。

    屋外步履急促,屋内气氛激动。慕妃看着自己儿子,满意地点点头笑笑。尉迟恪一脸淡然。

    莫霏烟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宫女伺候打扮,贴花钿,梳发髻。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任凭下人梳理。

    铜镜中泛起一抹红云,凤冠霞帔,披金戴银。胭脂涂抹在原本就无双的容颜之上,更显娇媚。红唇轻启,贝齿雪白。莫霏烟一手轻轻拿起唇脂,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张开嘴。将唇脂放入,合上双唇,轻轻一抿。嫣红,衬得美人更加艳丽。

    时辰到,睿王带着大队人马,迎亲。

    整个队伍,从宫中出发,绕着帝都,浩浩荡荡,排场宏大。集市街道两旁,早已重兵把守。围观的百姓络绎不绝,啧啧称赞,奢华的婚礼,双眼尽是羡慕感叹。

    谁家女子不想有如此举国同庆的婚礼,谁家儿郎不希望有如此盛世浩大的迎亲。唢呐声声,锣鼓喧天,迎亲队伍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禾丰楼,琼宇楼,到处都是观望的人群。年轻女子艳羡能嫁与睿王的京城才女,频频议论。赞叹这婚事,足以令天下女人嫉妒。浩大的婚礼,尽显西国盛世。

    “老爷,来了来了!迎亲队伍来了!”管家赶紧向安阮报道。

    “去看看小姐准备好了没有。”安阮挥一挥手,赶紧出门迎接。

    这壁厢霏烟与母亲抱头痛哭。

    “小姐,花轿来了!”嬷嬷扭着腰,在门口催道。

    “这就来了。”莫兰眉甚少如此活泼,“姐姐,我扶你。”

    兰眉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红头盖,轻轻遮住霏烟那一张绝世容颜。谁都没有看到霏烟眼中掠过的那一缕沉沉的萧索之气:她此生大约都不会再有一次真正为情而嫁的婚礼,但仅仅这毕生唯一的华典,竟然也只不过是这陵安城中尔虞我诈的一出戏。兰眉边整理她的衣带边念念有词:“愿姐姐从此福乐安康,与姐夫凤鸾和鸣,白头到老。”

    严妆的霏烟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出门。

    鞭炮声声,队伍浩浩荡荡回宫。尉迟皓满面春风,抱得佳人归,坐在马上,眉开眼笑。

    行礼拜天地之后,莫霏烟被送入房中。

    是日宾客满座,轩元帝也龙颜大悦,普天同庆,众人举杯畅饮。皇后和众妃嫔,各大臣,王公贵族,无一不出席。

    洞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面色微酡的尉迟恪带着几分酒意走了进来。“王爷!”霏烟笑着和他打招呼。尽管两人的成亲带着敌对的味道,但霏烟能尊重这场婚礼,尉迟恪微微有些动容。他指了指霏烟身上金碧辉煌却又十分沉重的凤冠霞帔,道:“你一直穿着这个不累吗?让人给你换下来。”霏烟笑道:“好啊!”尉迟恪就松了口气,笑道:“那你快让人来给你御妆吧?我看着都替你累。”霏烟喊了两个陪嫁的丫鬟进来。尉迟恪就避到了次间去了。等霏烟盥洗一番,重新梳了个简单头发,叫人将王爷叫了进来。尉迟恪也换下了喜服走了进来。

    屏退所有人,尉迟恪自己动手开始在地上铺上被子。尉迟恪就直接坐铺好的铺盖上,笑道:“我们也歇了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拜祭祖先,进宫请安!你到时可别没精神。”说完,就脱鞋上了炕。“你,你准备睡这里?”霏烟愕然。尉迟恪笑道:“我要是睡别处,你明天恐怕要被人议论纷纷了口说不定还会惊动皇上皇后。呢!”霏烟面色赤红。直到成亲的前两天,她才决定嫁给尉迟恪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时间又太匆忙,有些事霏烟没有来得及细想。等拜过天地,安安静静地独坐在新房的时候,她才想到同房花烛夜,心里顿时觉得十分的别扭,可也知道,她既然做了尉迟恪的妻子,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索性把心一横,不去多想,该怎样就怎样吧!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尉迟恪竟然没打算和她圆房。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忐忑。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霏烟道。

    “大婚都结了,来日方长,要问的以后多的是时间。今天太累了。”就是睿王大婚第二天,太子在大殿上请命,愿为皇弟尉迟恪带军出征,毕竟睿王大婚,不好把美娇妻放在家里。秘以太子这一举得到所有大臣的称赞。

    皇帝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们都这么团结和睦,也是喜闻乐见的。

    第二天,太子领兵出征,平定边境叛乱。

    两日之前,帝都浩浩荡荡,气派非凡的迎亲队伍,尽显皇家富丽辉豪。

    两日之后,太子整装待发,带兵出征关外,十万大军,一望无垠,尽显西国威严。

    离京之日,送别者亦如三日前贺喜之人,络绎不绝。只是此时军务在身,尉迟皓也不多停留,与皇后告别,将送行的王公大臣拒之千里。

    十万之众,挥师边外,太子挂帅,领兵出征。

    街头小巷,议论纷纷。有说太子重情重谊,有说其实是怕睿王功绩显赫,自己的储君之位难保……

    睿王府却是人来人往,热闹至极。

    达官贵族家中女眷,时常登门拜访睿王妃。莫霏烟也热情地招待,丝毫不怠慢,做得尽善尽美。众人也便趁此机会,巴结这位为人和善睿王妃。

    今天李大人的妻子陪着看戏,明天张大人的小姐伴着赏花,莫霏烟倒觉得日子过得快活。

    这一来二去,莫霏烟笼络了好些朝中重臣的女眷。

    朝廷今日有什么大事,这些来往的女眷听得一二,便与莫霏烟闲聊,当作生活蹈资,以此陪莫霏烟打发时间,巴结她。她又这些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对朝中之事,甚是了解。再加上她的才智,便几乎了如指掌。

    哪家少爷任职了,哪处官员调离了,她都掌握着讯息。

    自从莫霏烟嫁给尉迟恪后,两人虽在一件房时在,都是分床而眠。而近段时日,睿王也是忙的很,很多时候都留在宫中,没有回府。

    莫霏烟站在花园中,月色淡然,花园中一片静谧。

    平日里她和那些夫人小姐赏花看戏,皇后也经常派人来让她过去,日子紧凑。

    莫霏烟一步一步地走,暗夜寒意入骨,她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如今,京城最大的两家酒楼——禾丰楼和安顺楼,都已经被她暗中买下。这两座酒楼,每天来往宾客不断,生意兴隆,人满为患。

    莫霏烟将酒楼里的小二们都专门训练,各个练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搜集各路消息。酒楼里的消息,比起那些王公贵族的女眷,来得更广更直接。

    月色掩映,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只是这青色,怎懂得露珠见日即散,灰飞烟灭。满园的孤高与寂寞,在风中,随着衣带飞舞翻动。

    “你总是把自己弄得那么孤独。”莫霏烟突然想起子桑的那句话。孤独,我本孤独,何须故弄?呵,谁又不是孤独的呢?

    “呀,睿王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园子里啊,小心着凉。”一个侍女赶紧去来披风给莫霏烟披上。

    “没事,只是心里觉得闷,便出来走走。”莫霏烟转身笑着看着她。

    “睿王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侍女爱怜地看着她。这个睿王妃,且不说是京城大才女,倾国倾城的容貌,待下人也好。又温柔体贴,完全没有那些贵族小姐傲慢的臭脾气。在这府中上下,深得人心。奴才丫鬟,没有不对她尽心的。

    “嗯,好的,我们这就回去吧。”莫霏烟温柔地答道,月光下衬得那张绝世容颜更加柔和美丽。侍女在前面,拿着灯笼引路。两个身影,便没入夜色中。

    转眼太子出征已经过去半月,却是没有任何要回京的意思。这仗一开始打,便没有日子可以说定结束的。前方时时传来战报,也没什么太大的风波。

    慕妃娘娘到时隔三差五地让莫霏烟去陪她,两人聊聊家常。

    日暮,承天宫。

    轩元帝坐在高大的龙椅上,这个当年搭箭引弓的少年天子早已一去不复返,如今在宝座上端坐的是一个为西国江山费尽心血的垂老帝王。长期伏案令这位年轻时曾声名赫赫的西国战将身形逐渐臃肿与委顿,再也不复了年轻时叱咤风云的飒爽英姿。面上的道道深纹与发间的屡屡银丝都是岁月对他的恩赐与索取,眉间深刻的川字纹起伏均匀,有如西国日渐昌盛的万里河山。

    轩元帝早年虽西国先祖南征北战,为西国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建国后轩元帝因为功高震主,不受先帝宠爱,又有两位兄弟在朝中排挤,一度十分落魄。但英才往往厚积而薄发,当年的秦王也就是如今的轩元帝暗中笼络兵部大员,培植势力,一朝起兵,杀兄屠弟,逼宫夺位。

    当年但史令拒不肯改写史书,直笔篡位,轩元帝铁腕之下被腰斩于世,毙命前用自己的鲜血在邢台之上痛书十二个半“篡”字。轩元帝登位之初的舆论之所向可见一般。

    但轩元帝登极以来励精图治,西国原本建国不久,饱经战乱的大地根本没有得到过休养生息的机会。但在轩元帝一系列仁政的手段下,繁盛的帝国如一轮冉冉东升的朝阳,照彻每一个人的脸庞,轩元帝登位三十四年后的如今,早已没有人会提起兵变当夜的焚天大火与刑台上那血迹昭然的十二个半“篡”字。

    只是,岁月如水,逝者如斯。属于他的年代已然过去了,如今的陵安与西国,又该是谁奠下呢?

    高高在上的轩元帝放下手中鹅黄色的一道奏章,从龙椅上缓缓立起,揉一揉肩膀,沉沉稻了一口气。

    许长德跟随轩元帝已有四十多年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帝王,也没有人比他更有机会关怀这位帝王。

    “陛下,您这已经看了两个时辰的奏章了,也该歇歇了。流月刚才上来说做了上好的桂月糕,陛下可要尝一尝?”许长德执着拂尘亦步亦趋的跟在帝王身后,一边扶着轩元帝慢慢走下玉阶,一边小心建议道。

    “桂月糕?”轩元帝的抓住这个糕点的名字,似是玩味般又念了一遍,“哎,可是当年苏茹烹制的那种桂月糕?”

    “陛下好记性,正是当年慕妃娘娘所创的桂月糕,”许长德露出一个年老内监的笑容来,没有胡子的下巴与黧黄色的门牙组成了一副滑稽的画面,看着却十分和蔼,“老奴记得当时娘娘初嫁时,陛下十分喜爱这种糕点,尤喜欢一边处理军中杂务一边取食,于是流月这几日都备着呢。”

    轩元帝呵呵一笑,像是想起了极高兴的时光,却立即收了声,露出一副莫测的表情来,许长德暗叫不好,却已经听得轩元帝道:“那就让流月奉上来吧。”

    当班宫女流月奉上嫩黄色的一道糕点便告退下。轩元帝倒是不急着取用,反而幽幽道:“许长德,私通慕妃,你可知罪?”

    许长德慌忙跪下:“陛下明鉴。”

    轩元帝见状不缓不急:“你倒是乖觉,一句明鉴统统抵过,既不算是认罪,也不算是狡辩。起来吧,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朕近来确十分想念苏茹。”

    许长德谢恩,道:“这桂月糕确非流月所制,乃是慕妃娘娘日日烹了,送到承天宫来的。”

    轩元帝不语,拈起一枚软糕放入口中。并不说话。

    许长德察言观色继续说道:“既然陛下想念慕妃娘娘,为什么不去艳仪宫看娘娘?”

    “糕点是娘娘让你送的,这话绝不是娘娘让你传的。”轩元帝长叹一声道:“当年我率领西*队攻破鲜卑王宫,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苏茹一身青衣,着双足在积满血污的宫殿中向我狂奔而来,想那鲜卑王族气数已尽,连自己的公主都只能靠我西国保全。”顿了顿,轩元帝笑道,“那时的苏茹真如一头初生的小鹿,懵懂可爱。”苏茹性情温婉纯善,平生最不喜争抢杀伐。其实朕十分喜欢同她一起,也好净一净这身上的血腥。“只可惜,苏茹是鲜卑人。

    ”若非朕刻意冷落,她焉能逃过皇后铁腕,要如何在这后宫中安身立命?“

    许长德唯唯诺诺,适时道:”陛下的心思,娘娘必定明白。不然也不会日日做了桂月糕送来。“

    轩元帝又拈一枚糕,话锋一转,道:”许长德,你可知道我方才为何不再看奏章了?“

    许长德道:”必是朝中又有什么令陛下烦心之事了。“

    ”安阮竟代老四请封,“轩元帝,容颜一肃,不怒而威,”他进言:‘自古长幼有序,四皇子与睿王一母同胞,岂有只封兄弟而忽视兄长之礼?虽然睿王在边关兵马赫赫,但也不能废长立幼,有位祖训’。“

    许长德呵呵一笑道:”丞相爷这是在试探陛下。“

    ”连你都看出来了么?他在试探我有没有改立太子的心思,在试探我对恪儿惮度,“轩元帝蹙眉一笑道,既而似是在喃喃自语,”如今太子与安阮结成一党,培植势力,丰满羽翼。那可算是气焰熏天,不可一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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